近期我们在珠三角地区制造企业进行的第三次年度工资调查结果显示，中国制造业中心地带的工资水平仍在上升，速度较去年有所放缓。　　本次问卷调查在今年春节（一月下旬）之后进行，共收到204份有效答卷。受访者均为在珠三角地区经营的港资制造业企业。在此感谢企业客户的热情参与，感谢渣打银行相关客户经理为调研所做的协调工作。　　我们由此次调查得出的主要结论是：　　 今年珠三角地区工资水平将上涨10%，较去年的增幅11%略低，也低于国内部分媒体报道的15%-20%的增幅；　　 大部分受访企业认为，今年劳动力短缺的情况与去年相比只坏不好，顶多持平；　　 正式的工资协商仍然不够普遍，不过企业正面对更严格的社保政策要求；　　 资本代人工是目前最为普遍的应对劳动力短缺的方法；　　 相对于撤离中国大陆，更多企业考虑向内地搬迁；　　 劳动生产率提高有助于解释（并吸收）工资水平的提高；大多数受访企业认为单位劳动产出增长快于工资增长；　　 更多企业最近半年的订单状况有所改善，未来半年的订单前景并不十分惨淡；　　 多数企业预期今年人民币(CNY)对美元(USD)升值幅度不超过5%。　　用工短缺——并未好转　　今年工资水平将继续呈低双位数增长　　在204家受访企业中，113家（55%）表示在今年春节前后提高了工人的小时工资，平均提高幅度为10.4%，中位数为10%，具体幅度从5%到30%不等。我们预期今年CPI增长2%，即便我们使用更现实的物价增幅，例如5%进行计算，今年实际工资水平仍然应该上扬。这一点在调查中得到了证实，在今年尚未上调工资的91家企业中有66家表示今年有计划提高工资，平均增资幅度为9.0%(图1)，较2011年11%的工资涨福有所降低。只有25家企业表示今年没有增资计划。与仍然明显的工资上涨压力一致，只有30家受访企业认为今年招工的难度低于去年（图2，注：部分图表中受访企业总数加总低于204，原因在于某些问题并非所有企业都作了回答）。　　政策继续促进雇主友好用工　　我们采访的大部分企业支付的工资高于最低工资水平。实际月工资额通常在2,000元人民币以上。深圳市最低工资标准自今年2月1日起由1,320元上调为1,500，珠三角其他城市亦将跟进。如近期国内媒体报道，广州市预计将最低工资标准由1,300元提高到1,470元。13%的增长幅度将符合“十二五”规划设定的工资增长目标。　　在204家受访企业中，只有15家企业（7%）认为提高强制性最低工资标准的影响 “很大”。样本中约半数企业认为，这项新措施使企业高于预期的提高工资，另有83家企业认为工资无论如何都会继续上调（图3）。　　资方与工会或职工代表之间的正式的工资谈判仍然较为罕见——受访的204家企业中，只有18家企业（9%）在过去6个月进行过工资谈判。增长幅度方面，半数企业接受了5%到10%的增长幅度，另外半数则接受了10%到20%的增长幅度。只有28家企业认为他们今年仍需进行这类工资谈判（图4）。　　广东的用工难不仅限于工资问题。受访回应企业中近六成面临着提高员工社保支付的问题（图5），其包括养老、医疗、生育和工伤和失业保险。社保缴费执行情况各地不一，如果企业全额缴纳上述五种保险，这相当于员工基本工资的约40%。过去二十年来，广东省这方面的执行较松，而现在情况似乎正在转变。　　劳动生产率理论之重现　　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有助于吸收并解释工资上涨。如果劳动生产率增长跟得上工资增长，这种状态是健康的。如果工资增长显著超过劳动生产率的增长，则出现“工资通胀”的问题。不过劳动生产率向来难以测量，可藉以使用的可靠官方数据很少。采访企业管理人员只能得到印象型答案。不过我们在调查中仍然提出了这一问题。如图6 所示，大多数（60%）受访企业认为企业的单位劳动产出增长超过了工资增长。但其余企业却大多表示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令人担忧实际情况究竟如何。鉴于观点的分歧，我们设想预计工资涨幅中有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进入了产品出厂价格中。　　并不令人意外，企业通过扩大资本设备投入来应对劳动力短缺（这样做的企业有131家，占总数的64%）,以改进单位劳动产出或取代人工。部分企业还将一些不太复杂的生产线外包，或引进新的产品设计，或改善员工福利待遇。在已决定（或计划）搬迁到劳动力更便宜的地区的企业中，21家企业表示“向内陆转移产能”，只有6家企业表示计划“向海外转移产能”（图7）。选择搬迁的企业为数不多表明，很多企业认为工资套利并不是一个可持续的策略。搬迁工厂成本巨大：企业可能会远离供应商和客户，并承受更高的交通成本。　　企业向内陆搬迁多选择广东西部和北部的广西、江西、湖南和湖北等省份。受访企业表示搬迁后可节省的人工成本在10%到40%之间，均值为16%。对于希望向海外转移产能的企业（包括4家成衣制造企业，一家印刷企业和一家汽车配件制造企业），提及最多的海外目的地为柬埔寨、孟加拉国和越南，其次为印度和菲律宾。企业预计搬迁到柬埔寨和孟加拉可分别节省工资成本45%和50%。　　工资以外——印象与现实　　订单并不是特别糟，闲置产能可控　　问卷调查中，我们问到了企业在过去6个月的订单状况及前景。　　令人振奋的是，大多数企业的订单状况在过去6个月有所改善（见图8），平均增长幅度达到15%。订单有所下降的企业的订单平均降幅也在15%。这明显好于中国整体出口状况：去年下半年，全国出口基本持平。订单前景也比较不错：有更多企业预计未来6个月订单状况将会有所改善（平均增幅14%）。不足18%的企业预期订单量下降，平均降幅为13%。我们的样本选择存在着选择性偏差——我们的客户比较可能是其所在各行业中的佼佼者。不过，受访企业的观点仍然令人鼓舞。　　产能利用率情况也还可以。如图9所示，204家受访企业中三分之一全产能生产，一些企业利用低于80%产能生产，这种情况则可能就比较危险。　　在岸企业认为人民币不会贬值　　我们的受访客户并不认可中国政府将会允许人民币年内贬值的观点。大多数受访者认为今年人民币将对美元升值5%以内（图10）。我们预计到今年年末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将达到6.21,升值幅度为1.4%，并且大部分升值发生在下半年。客户比我们激进，接近半数的受访企业认为今年人民币对美元升值幅度将达到3%到5%。　　结尾之思考——珠三角企业面临压力不均　　种种迹象表明，珠三角的劳动力短缺和工资上涨压力仍存。名义工资涨幅将在10%左右，（考虑到物价因素，）实质涨幅可能在5-6%。这一增幅低于2011年值，表明中国经济已经降温。随着社保缴费政策执行力度加大，企业经营成本也随之上升。　　地方政府乐见此工资趋势，即使这是由内陆工作岗位的创造和人口动态调整所致（参见 On the Ground, 27 January 2011, ‘China – Wanted: 25mn workers’）。如果说这一趋势正在导致中国制造业失去竞争力缺乏论据，那么工资增长带来劳动力真实收入增长则是受欢迎的。如果想从中窥见近期需求趋势，工资增长趋势表明中国劳动力市场仍相当健康，货币当局亦不轻言宽松。中国商业数据网http://www.cn-bigdata.cn整理，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